城里的孔乙已

落魄狭

每月我都要进城一两回，去看望一下城里的朋友。有时是城里的朋友请酒喝，我便要准备些钱喝酒；有时进城就是去转一下，也不去找朋友聊一会，这种情况比较少。城里的主要地段是高高大大的银行，非常气派，有人说城里的银行多，此话一点不假，银行和ZF的房子是城里最好看的。上回进城却遇到孔乙已，鲁迅书上写的那位孔乙已。原来孔乙已还健在，如此高寿，实属罕见。


我在城里的大街上走动，突然后面有人叫“老爷老爷”，听声音是冲着我喊。我惊奇地转过身来，一个古怪的丑老人已经到了我的跟前。他停下对我说：“举人老爷，我给你跪下磕头。”说完要下跪，我急忙跨前半步说“不用不用”，双手欲去扶他，却很快退了回来，我被他的举动吓住了。过往的行人也将目光照了过来。他说：“举人老爷，我是孔乙已，鲁迅写过我。”这时我才有些反应过来，原来是把我当成当年鲁镇的丁举人了。孔乙已穿着旧烂的长衫，大概穿了一百多年，眼角、前额和脸上的深纹黑皱，多处伤痕也成黑色，丑陋无比。他的身材又瘦又矮，双手是一层老黑皮包着凹凹凸凸的骨头，仿佛看到鬼片里的恶魔似的。


“举人老爷，许久未见，越发清瘦年轻。”孔乙已说。看来我真是长得象当年鲁镇的丁举人，在鲁迅文章里描述说丁举人的家丁打折了孔乙已的腿，看他斜站着，此事不象传闻。


“孔乙已，日子过得可好？”我本想称呼他为孔先生。是读书人，岁数估计也快近两百，称他作孔老先生他是担当得起的。能见着如此高寿的读书人也是奇缘。


“吾日夜清平，生来无易也。”孔乙己又要开始之呼者也了。


“你年轻时是封建社会，而现在是现代社会，你看这高大的一排排的房子，着装艳丽的行人，路上奔跑的小车，你年轻时见过吗？样样也是先进得无比。”我对他说。我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怎样表达他当年的年代。


“举人老爷有所不知，人之愚在于惰，人之危在于依赖，人之所困在于自私。吾之所以活，因世之习俗依然，吾常于日夜故好，活于古今不变之凡人也。因依赖官府，取信于父母官员，古今依然，人之常情。固人之危生也，贫也。举人老爷，房车易得，而人之生性难易，余亦苟活于世呼？”孔乙已一通话说得我满脸困惑，一点也没有听懂。


“孔乙已，你何时离开了鲁镇？”我问孔乙已说。


“吾那年冬季踏雪进城，至今未归鲁镇。其人见吾，扔铜钱于地，吾乃拾之。”孔乙已说。


“这不是讨吃吗？”我差点笑出声来。


“拾非讨也，拾非讨也。”孔乙已摇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过虑嘴香烟，取出两根，递给我一根。


“你还吃茴香豆吗”我接过烟，说，“先不点。”


“因鲁迅所言，后吾不食豆也。”孔乙已摇了摇手中那根点燃的烟说，显然又为烟所困。


“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我说。


“举人老爷，吾飘泊于城市间，何时能见故人？”孔乙已问我说。故乡人熟悉的身影能使一位老人忘记当年的折腿之痛。


我没有回答孔乙已，转身逃走了。扔掉孔乙已给我的那根香烟，逃离这个城市，又回到乡下过封闭的生活。

claudio728

每月我都要进城一两回，去看望一下城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