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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1818-1891)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驻外外交官,晚清著名的学者和思想家。他早年做过曾国藩的幕僚,后来又帮助李鸿章办洋务,以“通西学”著称。他认为,只将西方强盛的原因归结为船坚炮利是不全面的,船坚炮利只是西方的“兵学末技”,“如是以求自强,恐适足以自敝”。所以,只有深入地学习西方的政治和经济制度,改革官制、发展工商业才能最终使中国走上自强之路。在晚清,郭嵩焘能有此思想,绝对称得上是时代的先知。可是,他的个人命运却很悲惨。
1875年2月,英国驻华使馆翻译马嘉理,擅自带领一支英军由缅甸闯入云南,开枪打死中国居民。当地人民奋起抵抗,打死马嘉理,把侵略军赶出云南。这便是有名的“马嘉理案”,英国以此事件为借口,强迫清ZF签订了《烟台条约》,要求中国派遣大员亲往英国道歉。当时的人们视出洋为畏途,以为离开“礼仪之邦”到“蛮夷之地”即为奇耻大辱,所以没人愿意接受这一外交任务。清廷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郭嵩焘,任命他为出使大臣、驻英公使。
有外交关系的国家之间互派大使,这在今天是再正常不过的外交常识,可在郭嵩焘之前,中国从来没有向外国派驻过大使。这也难怪,中国在漫长的历史上向来以“天朝大国”自居,习惯于接受“夷狄”、“藩属”的“朝贡”。可是到了晚清,中国在对外关系中长期奉行的“朝贡体系”被西方人的坚船利炮所打破。这时的中国人一方面感到与“蛮夷之邦”的“洋人”打交道有失身份,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屈从于西方列强的蛮横要求。正是在这种复杂的心态之下,中国走向了世界,而郭嵩焘就是最早代表中国走向世界的人。
被任命为驻英公使的消息传出后,郭嵩焘受到了时人的讥讽和嘲笑,有人特意编了一副对联讽刺郭嵩焘:“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在一些保守人士的眼中,郭嵩焘出洋任公使是一种服侍洋人的“事鬼之举”,不但有辱名节,而且与汉奸无异。在郭嵩焘的老家湖南,乡人也认为郭嵩焘此举丢了湖南人的脸,要开除郭的“省籍”,甚至扬言要砸郭宅。
光绪二年(1876年)冬,郭嵩焘率副使刘锡鸿等随员三十余人启程赴英,在伦敦设立了使馆。在赴英途中,郭嵩焘将沿途见闻记入日记《使西纪程》,盛赞西方的民主政治制度,主张中国应研究、学习西方。郭嵩焘到达英国后,非常留意英国的政治体制、教育和科学状况,访问了学校、博物馆、图书馆、报社等,结识了众多专家学者,并以六十高龄潜心学习外语。郭嵩焘将赴英途中的观察所得和他到英后的考察心得不断寄回国内,向朝廷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议。可是,郭嵩焘的先进思想不为顽固派所容,他们骂郭嵩焘为“汉奸”,说他“殆已中洋毒”,“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同时还指使郭嵩焘的副手刘锡鸿暗中监视郭的一举一动,不断地向朝廷打“小报告”,列举郭嵩焘的种种“罪状”。这些诋毁郭嵩焘的“小报告”在今天看来十分荒唐,比如,郭嵩焘在英国参观炮台时天气突变,陪同的一位英国官员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郭嵩焘的身上,而刘锡鸿认为,郭嵩焘披外国人的衣服就是叛国的罪证,否则,“即令冻死,亦不当披”;再比如,巴西国王访英时郭嵩焘应邀出席茶会,当巴西国王入场时大家起立表示欢迎,郭嵩焘当然也要随之起立,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外交礼节,可在刘锡鸿的眼里,这却是有失国体之举,因为“堂堂天国,何至为小国国王致敬”!还有,郭嵩焘出席英国女王在白金汉宫举办的音乐会,期间翻看过音乐单,这在刘锡鸿看来是“效仿洋人”,当然也是罪过。
刘锡鸿不断地向朝廷上书,参劾郭嵩焘。虽然他诋毁郭嵩焘的这些理由在今天看来荒唐可笑,可当时的顽固派既不明世界大势,又不知起码的外交礼节,一味地沉湎在“天朝大国”的迷梦中。在他们眼里,郭嵩焘在国外的作为确实有辱“天朝”尊严,所以就与刘锡鸿相呼应,要求朝廷惩办郭嵩焘。
在顽固势力里外夹击之下,郭嵩焘心力交瘁,愤然要求辞职。1878年8月,清廷下令调回郭嵩焘,本来还想将郭嵩焘查办治罪,后来在同样“通洋务”的李鸿章、曾纪泽等人的极力反对之下才不了了之。
1879年5月,郭嵩焘回到故乡长沙,想在乡情的抚慰下休息身心。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满城的“大字报”———乡人指责他“勾结洋人”,甚至要求对其治罪。思想先进的郭嵩焘在众人的谩骂声中黯淡地离开了政坛,最后郁郁而终。
郭嵩焘的悲剧不是因为他不优秀,相反是因为他太优秀了。他的思想超越了他所生活的时代,直指未来。可惜与他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不仅认识不到他的宝贵价值,反而认为他“离经叛道”,是个异端,必须予以打击。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郭嵩焘一个人的身上,历史上的很多先知都有着与郭嵩焘相似的悲剧性命运。苏格拉底是先知,可他被冠以“腐蚀青年思想”的罪名,最后被毒死;布鲁诺是先知,可他因宣传正确的宇宙观被活活烧死。对于先知而言,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现实的荒谬和社会未来发展的方向,可他们常常没有办法让自己与不合理的现实妥协。
既然先知多不肯与现实妥协,那么一个文明的社会就应该学会与先知妥协。妥协的措施就是要讲宽容,允许不同的声音存在,而不是迫害“异端”。这一点,恰如胡适先生所说,“宽容有时比自由还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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