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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沙漠革命将使灾难变财富 解决水资源是关键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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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 21:03: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落魄狭 于 2011-8-1 21:05 编辑

沙漠革命:沙产业水资源是关键
  贫瘠、荒凉的沙漠,多少年来一直被视为人类的灾难。
  曾几何时,一切发生了变化。
  沙漠不再是灾难而是财富。沙漠掘金、沙漠成金。大力发展沙产业,启动中的“第六次产业革命”使沙漠变成人类的福祉。
  这绝非神话!

谈起沙漠,最常见的形容词是:广袤、荒凉。谈起草原,虽曾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佳句,这一美景如今却像是一个美好传说、无处可寻出处。人们更常看到的景象是:荒漠化一天天无情吞噬已干涩不堪的草场、农田,直到侵入城市的边缘。
  西部的153万平方公里沙漠戈壁,连带周边日渐沙漠化的荒地,被视为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年复一年,生活在她怀抱里的儿女饱受其苦,贫瘠孱弱。
  与天地斗、与沙漠斗,上个世纪50年代,英雄主义者们曾喊出“消灭沙漠”的口号,结局却是不断迷失在这“死亡之海”里。
  沙漠,真的是人类的灾难吗?
  有一个声音振聋发聩:“换一种思维看沙漠,沙漠就不是害,而是宝!”
  1984年,中国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创造性地提出“沙产业”的概念,并预言:“接替信息产业革命的第六次产业革命,我们将迎来以生物技术为中心的知识农业时代。”这一现代大农业的范畴,涵盖了农产业、林产业、草产业、沙产业及海产业。
  变灾难为财富,这绝非如同“消灭沙漠”一般的英雄空想。
  如今,在河西走廊的戈壁滩上,在我国东部的沙荒地上,在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上,“沙产业”的非凡实践使越来越多的人们认识到,沙漠不应是被消灭的对象,而是应该被充分利用和开发的对象,沙漠掘金,沙漠是金,大力发展沙产业,沙漠可以变成人类的福祉。
  沙漠革命,首先是一场人类的观念革命。
  沙漠革命,更是一部人与自然科学共生、和谐相处的浪漫交响曲。
  “用100年完成这个革命”
  沙产业属于“第六次产业革命”
  “用100年时间来完成这个革命,现在只是开始,沙漠地区可以创造上千亿元的产值。”钱学森说。
  很多人不知道,造原子弹的钱学森同时还是沙漠开发的启蒙者。
  这个为中国创造出“两弹一星”奇迹、一生成就辉煌卓著的伟大科学家,后半生最牵挂的问题,却是西部的沙漠戈壁。
  1984年,他超前地预言:“我们将要迎接信息产业革命”,这一预言已成现实。而信息产业革命之后,又将有怎样的未来?对此,钱老的结论是:接替信息产业革命的第六次产业革命,我们将迎来以生物技术为中心的知识农业时代。
  这一现代大农业的范畴,涵盖了农产业、林产业、草产业、沙产业及海产业。
  很多人不理解: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的沙漠,竟然也可以成为产业?
  钱老说:能。不仅能,而且还能创造上千亿元的产值。“我冒叫一声:发展沙产业”。
  “沙漠并不是一片荒凉”
  早年研发火箭时的经历,给了钱学森特别的灵感。
  上个世纪60年代初,他参加火箭、导弹发射试验,曾到过内蒙古西部的额济纳河边,旁边都是沙漠戈壁。钱学森在工作的间隙中到处跑跑,发现原来自己理解的沙漠戈壁概念不对。
  “沙漠戈壁并不是一片荒凉,而是有不少其他地区没有见到的动植物。每年基地要发展生产,就是挖甘草,挖出一大卡车一大卡车的,我跟基地的人说,你们这么只挖不种,挖光了怎么办?还有基地的伙房挖梭梭树,说木头好,烧时火旺,我就说老挖不种挖光了怎么办?我就从这里得到启发,觉得沙漠戈壁不是完全不毛之地,关键是我们要经营,用科学技术来管理。”(见1994年钱学森院士在会见沙产业研讨会代表时的讲话)
  此后40年,如何用新的科学技术经营管理沙漠戈壁,合理开发沙生动植物,让生物利用太阳能为人类创造财富,成为钱学森院士的重要思考范围。
  过去人们总把沙漠当成一种危害。但钱老认为,沙漠也有其特点,最大的特点是阳光充沛,任何植物的生长都要靠阳光,这一优势可以充分利用。沙漠缺水是一个制约因素,但是现代科学技术如微灌、滴灌等,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以色列在这方面就解决得很好。充分利用日光、生物技术,沙漠上完全可以进行农业生产。
  我国沙漠和戈壁大约16亿亩,和农田面积一样大,大部分面积有降雨、有植物生长。目前人们对沙漠和戈壁获取的只限于特种的药材,但也只采不种。沙漠和戈壁的潜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
  “沙漠不可怕,穷于斯,富裕于斯。”深受钱学森思想启发的著名沙业专家刘恕教授认为,正是科学认识沙漠,使沙漠开发的思想转化了传统思维。
  1984年,时任《内蒙古日报》科学副刊责任编辑的郝诚之鼓起勇气给钱学森写了一封约稿信,令他做梦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钱老应约写来专论:《草原、草业和新技术革命》。
  钱学森在信中说:内蒙古13亿亩草场的产值平均只有0.20元,这太低了。原因是转化得不够。新技术用得不够,没有系统工程的思想。
  他举例:草原的草养肥了牛,牛的乳、肉、皮、脏器、骨头都转化增值了,但把牛粪浪费了,现代科技告诉我们:牛粪可以养蚯蚓,蚯蚓可以喂鸡,鸡粪可以养鱼,鱼又可以分层,鱼塘的水在密闭的水泥池子中加上青草可以生产沼气,沼气可以照明、发电,加工饲料,搞工厂化养殖;作为替代能源,可以放电影、电视、搞卫星接收、远程教育;生产要素集中了,人口集中定居了,工商业发展了,就可以建草原小城镇了,他把这种小城镇叫作“草原新村”。
  钱学森在其后有关信件中指出,草产业是“以草原为基础,利用日光,通过生物,创造财富的产业”。沙产业是用系统思想、整体观念、科技成果、产业链条、市场运作、文化对接来经营管理沙漠资源,实现“沙漠增绿、农牧民增收、企业增效”的良性循环的新型产业。
  这两大产业连同农业、林业、海业被钱学森并列为第六次产业革命的重要内容:即知识密集型的沙草产业。钱老说:“用100年时间来完成这个革命,现在只是开始,沙漠地区可以创造上千亿元的产值。”
  从1983年至1999年16年间,钱学森关于“第六次产业革命”的通信计186封。其中涉及沙草产业内容的就有47封,包括同国家领导人李鹏、宋平、田纪云、姜春云,知名专家钱正英、任继周、刘恕、田裕利,部门领导高德占、徐有芳,科研人员王明和、李毓堂、张志美,基层同志马西林、额尔敦布和,乃至编辑记者的通信。
  全国政协常委、民族宗教委员会蒙古族副主任、内蒙古自治区沙产业、草产业协会会长夏日深情回忆说,内蒙作为钱老知识密集型草产业、沙产业理论的孕育之地、试验之地、示范之地,钱老1984年以来用40多封书信,对内蒙古的战略规划、持续发展、优势产业、龙头企业、西部地位、科研试点,给予了十分具体的科学指导。直到94岁高龄,还在北京家中亲切地听取我的汇报,并当面给予肯定。钱老希望内蒙古重视13亿亩草原,“下决心抓好草业这件大事”。他曾恳切地说:“一旦内蒙古带好这个头,全国的草原利用好了,草业兴旺发达起来,它对国家的贡献不会小于农业!”
  钱老的身体力行带动了一大批学者。
  曾与钱老保持多年书信往来的科研人员李毓堂,后来成长为著名的草业专家。他在内蒙古、新疆等20多省区40多县旗的草原草山搞了10多年的“草业系统工程试点”,把草产业建设成了种草、养畜、加工、生产、科研、培训、产供销一体化的多层次、高效益的综合性产业,在实践中创立了中国草业系统工程的基本理论和模式。
  1990年1月,钱学森致李毓堂的信中写道:草原草产业是目前最差的。发展草产业的必要环节如组织服务集体公司、ZF组织及地区建设现在无人管,国家农业部也顾不上!而且需要为40多亿亩草原投资几千亿元!所以,我还是建议国家设国务院草原管理局。
  其后,这一建议被关心草业的学者们反复提出。至今,接受《小康》采访的专家任继周、李毓堂仍耿耿于怀,忧心于体制之限。
  中国的草地面积达4万亿平方米,占国土面积的41%,是农田面积的4倍,林地面积的3倍多,在全世界,我国草地面积仅次于澳大利亚排名第二,但畜产品产量只相当于这些发达国家的1/20。
  “在欧美等发达国家,草被称作‘绿色黄金’,而我国由于长期受屯田垦荒和以粮为纲思想的影响,草业发展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统计资料显示,我国每年的牧草需求量为1000万吨,而生产能力只有200万吨,且供需缺口每年增长10%。我们的草业开发大有潜力,也可以说是商机无限。”李毓堂如是表述。
ZF推动沙业、草业变革
  换一种思维看沙漠、看草原,钱学森们多年的积极倡导,带动了ZF和民间实践。
1995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温家宝在刘恕教授的报告上批示:“钱学森同志和宋老(指宋平同志)指出,在我国西部戈壁沙漠发展沙产业,这些重要的理论和意见值得重视。一些地区的成功实践充分说明,办好这件事不仅有经济意义,而且有社会和生态意义。”
  1999年以来,国务院和国家计委、科技部、农业部、林业局都下文强调积极发展沙、草产业。甘肃省把沙、草产业写入了“九五”、“十五”计划,内蒙古把沙、草产业写进了2005年《ZF工作报告》和自治区“十一五”规划思路。
  甘肃较早从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高度,开发蕴含巨大发展潜力的沙、草产业。
  几座二层楼高的日光温室内,利用电脑控制的水、稀释肥料等通过蜘蛛网的粗细管道流到农作物根部;一簇簇樱桃西红柿茎蔓顺着铁架攀爬了三四米高,上面缀满玲珑喜人的果实……
  这是河西走廊张掖的沙产业图景。虽然地处三大沙漠交汇处,极其干旱缺水却又光热、土地资源丰富,这里成为钱老倡导的“多采光、少用水,新技术,高效益”发展沙产业的身体力行者。
  “不让阳光空走过”,当地企业在钱老“阳光农业”理论指导下,吸引投资1800万引进以色列温室技术,在石岗墩戈壁滩建成5800亩优质葡萄、西红柿等果品基地。没有人能想象到,这些地方几年前还是寸草不生的茫茫荒滩。
  2000年以来,张掖市ZF又鼓励农民立草为业调整种植业结构。全市优质牧草紫花苜蓿的种植面积迅速增至40多万亩。据种草农民算帐,种植紫花苜蓿,平均每亩土地至少能比小麦少用水200立方米,节水效果相当明显;每亩地可产一吨多青干草,卖草的收入很不错,如果养畜转化则效益更高。
  相比甘肃的阳光农业、苜蓿草业,内蒙古的沙、草产业实践更为多元。
  内蒙有13亿亩草场,是我国五大草原之首;内蒙又有五大沙漠和四大沙地,沙区总面积11.2亿亩,占全国沙漠面积的1/4。
  沙漠化一直是这个地区发展的最大威胁。至今,内蒙90%的贫困旗县集中在沙区,形成区内最大的贫困带。内蒙的沙漠化,更严重影响着东北、华北、西北乃至首都北京的生态安全。
  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内蒙古鄂尔多斯就大力开展“种树、种草、种柠条”活动,但尚未形成产业;90年代,乌兰察布盟开始实施“进一退二还三”战略,带动了全国的“退耕还林”、“退耕还草”。还林还草,还出了他们的沙草产业。
  截止到2004年底,内蒙古有一定加工能力的沙产业龙头企业达到35家,规模以上企业24家,甘草、沙棘、沙柳、苁蓉、锁阳、苦豆籽等6个方面的产业逐渐形成,2004年销售收入已超100亿元。
  沙漠是金、草儿是宝
  50多年来,我国曾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用于生态建设,在荒漠化治理上展开各种造林、水保、土建等工程,但始终未能摆脱“局部治理,总体恶化”的趋势,真正能从中“淘”出钱来的更凤毛麟角。
  内蒙古磴口县科技局局长何建华列举了这样一个典型事例:磴口县有224万亩沙漠,其中有19亩可种植梭梭林,过去,ZF每年投入大量资金种植梭梭林,很少考虑从中谋取经济利益,结果,大片梭梭林只是被人砍了当柴烧。
  2002年,北京华林公司看中了当地梭梭林蕴含的经济价值,在磴口县投资以梭梭林为母体培育肉苁蓉,并制作中药保健食品。何建华说:“肉苁蓉的籽种比黄金还贵,苁蓉栽培每亩投入450元,一次投入,永续利用,从第四年开始有产出,投入产出比高达1:7。”
  鄂尔多斯的沙柳种植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就成规模推广,现有成林面积43万公顷。沙柳的生命期短,每三年需平茬一次,不平茬就死亡。过去,沙柳条的主要用途就是当柴烧,而鄂尔多斯地区盛产煤炭,当地不少农牧民连“砍沙柳烧火”都不愿去做,造成60%的沙柳因不能平茬复壮陆续死亡。
  近几年,东达蒙古王投资21亿元建设年产50万吨沙柳纸浆项目,结果300万沙柳“变废为宝”,带动周边12万农牧民增收致富。
  这两个事例充分说明,在荒漠治理中单纯依靠ZF财政力量并非长久之计,而只重生态效益而忽视经济效益,结果往往是生态效益也随之消失。想取得两者的和谐共赢,产业化是科学之路。
  如今,在中国西部的内蒙、宁夏、甘肃境内的沙漠及沙地边缘的风沙区,越来越多的民间治沙者在当地ZF、企业的引导下,参与到投资生态建设的行列中来,民间资本、社会资本大量流向沙产业。
  在宁夏盐池县许多农区,曾经“风吹沙子跑,沙丘比房高”,大片草场和良田沙化。最近几年,一些个体户主动出击,采取联户方式成立沙产业开发公司,有钱者出钱,没钱者以沙化土地入股或者出力打工挣钱。这被当地人称为“联户治沙”。
  余庄子村74户农民,全都与村里治沙大户余聪签订了开发合同,在入股的5000亩沙荒地里,人工种植的沙柳、柠条长起来了,村民的钱袋子也鼓了起来。2006年,全村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2200元,是当地农民人均收入的两倍。
  而在内蒙草原,牧民人工种草规模逐年上升,有了上千个种卖“商品草”的专业户和企业。牧民巴图就是这其中的典型。他家拥有2600亩半荒漠化草场,曾经近20亩草场才能养一头羊。草场承包到户后,巴图先后种植了1560亩多年生优质牧草,一年光出售大部分草料,就有了几万元的收入。
  草业专家李毓堂认为,西部地区干旱少雨,种草更具适应性。优良牧草尤其是豆科牧草不仅有巨大经济效益,还可改良土壤,增加有机质。种草后,土地肥沃了,造林也有了基础,退化沙化草原得到治理,畜牧可以大发展。
  这些产业实践,初步揭示了沙、草产业的科学内涵: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同时,也为根治荒漠化提供了有效措施。
  不过,著名沙业专家刘恕也指出:沙产业的核心内涵是高技术、利用阳光、节水,目前各类产业实践除了存在浅层次、粗放的现象之外,一个重要问题是水资源的利用尚未形成有效管理。水资源是一个系统,容易出现企业从短期利益出发、反而破坏生态效益的行为。
  “沙产业属于第六次产业革命,是21世纪中叶才能开花结果的。现在的沙产业,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处于初步探索阶段。”面对沙、草产业的未来,刘恕重提钱老的警言:“对它只能就实际情况开发沙产业,不要轻举妄动!”
谁在沙里淘金
“征服沙漠”的结果是“沙进人退”,“利用沙漠”的结果是“沙退人进”。沙漠绿了,农牧民富了。绿化、转化、产业化,人与自然实现了和谐相处。这种以企业为主体的产业化治沙模式,开掘了一条沙里淘金的富民强国之路。
  初到位于毛乌素沙地腹地的乌审旗,实在不敢想信这就是寸草不生、飞鸟难过的死亡之海,放眼望去,零星的沙丘反倒成了绿树丛中的点缀,一些正在建设中的工厂显示出这是一片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投资热土。
  中国八大沙漠中的五大沙漠和四大沙地都在内蒙古,原本是荒芜人烟、悲壮凄美的不毛之地,如何变成生机勃勃、商机无限的魅力之地?是人类征服了沙漠吗?
  7月8日,内蒙古沙产业草产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郝诚之在接受《小康》采访时非常反对征服沙漠的说法,他说,沙漠不是没有生命的地方,过去叫战天斗地,征服自然,以为人类是造物主,要把对方打败、打垮、踩在脚下,这是一种对抗型思维,不是顺应型思维。
  征服自然是一种蔑视自然、夜郎自大的文明,是一种摧毁的文明,是不可持续的文明。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利用沙漠、开发沙漠?
  “不以绿色画句号,产业链上做文章。”郝诚之说,西部大开发,生态是重点,沙漠化防治是难点,沙区群众脱贫致富是焦点,突破口是产业化。“沙产业的主体和火车头是企业家,靠农牧民拉不起这个链。”
  “沙漠增绿,农牧民增收,企业增效,资源增值。”这是沙漠地区实现小康社会的完美模式,但是如此宏大而又艰难的主题,企业真的能挑起这个“大梁”吗?企业治沙的动力是什么?
  从被动治沙到主动开发
  库布其沙漠,中国第六大沙漠,世界第九大沙漠,地处鄂尔多斯高原的北端,黄河巨大的“几”字型南缘,象一张弓弦把黄河冲积平原与高原分隔得泾渭分明。
  库布其沙漠千百年来给当地人带来的是挥之不尽的悲苦与辛酸——多少人因其环境的恶劣而泣走他乡,多少人因大漠无路而有灾无法救,眼看着辛辛苦苦喂养的牲畜活活饿死。不足四十公里的路程,进一次城得走整整三天,盖一处简单的民居,马拉羊驮,要准备三年。
  几十年来,当地农牧民最大的期盼就是沙漠不再起,沙尘不再扬。但是茫茫沙漠,谁敢轻言征服?
  没有想到,一个与沙漠生态产业毫不相关、以能源重化工业起家的内蒙古亿利资源集团公司(下称亿利集团)却在不经意间成功地走上了治沙用沙、保护黄河的生态之路。
  1995年,亿利集团诞生在库布齐沙漠腹地——哈拉芒奈湖畔。哈拉芒奈湖是一个盐碱硝混生的露天湖,沉睡着总储量高达1.8亿吨的盐、芒硝和天然碱,其开采历史可追溯到西汉。当年,现任亿利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王文彪,只身来到被当地人俗称“盐海子”的哈拉芒奈湖创业。
  这里没有水,没有路,没有电,没有电视通信。既感觉不到市场大潮的潮起潮落,也体会不到资讯的万千变化。由于连绵的沙丘阻隔,亿利集团外运这些化工原料时不得不绕道而行,多走二百公里的路程,每年多消耗运费数以千万元计,而哈拉芒奈湖这个天然原料基地也随时有被沙漠埋掉的危险,这成为制约亿利集团快速发展的瓶颈。
  种树护湖,修建穿沙公路,彻底打通库布其沙漠腹地和外界的交通是亿利集团最现实的选择。但毕竟是在茫茫沙漠中修路,修路容易护路难。亘古大漠里,一场风暴一夜之间可以移动大量的沙丘,可以覆盖树木房屋,何况是一条道路?
  亿利集团多次进入沙漠腹地,向当地农牧民和专家求教。他们发现,在降雨量只有几十毫米的沙漠里,沙柳、柠条等灌木,以及甘草等植物,居然长势茂盛,特别是沙柳,越砍长得越旺,而且柳枝扦插即可成活,这是最好的天然防沙工具。
  防沙植物找着了,移动的沙丘怎么办?他们也曾想到采用以色列和新疆的做法,但造价昂贵,难以承受。在多次的摸索实践中,他们发明了具有明显地方特色、又极具科学道理且造价低廉的生物固沙措施---网格固沙,这种被亿利集团称之为沙障的土办法是:用沙柳枝或沙蒿(沙生植物)、农作物秸杆,从沙丘底部到顶部打成2米见方的网格,防止沙丘移动,在网格内根据地理条件,按照林、灌、草相结合的原则,大规模地进行植被种植。这一系列生物措施,他们称之为围封补播(或飞播)。
  从1998年开始,亿利集团历时4年,建成了5条总长度350公里的穿沙公路,由此每年节约原料运输费用1500万元。
  穿沙公路是亿利集团修的,但受益的不仅仅是亿利集团。路修到哪,水和电就通到哪,这使周围1.1万平方公里的沙区人民受益,3.2万农牧民的生产生活条件得到极大的改善。过去三天的路程现在只用几十分钟就可走完,路两侧以农户为主的牧家乐旅游接待点层出不穷,沙漠深处湖泊的鲫鱼、肉、乳食品源源不断走向市场。
  路通了,贩蔬菜、贩肉食的农用车、个体客运车穿梭往来。城市里的瓜果蔬菜、农村里的肉禽蛋奶运输车擦肩而过。一条穿沙公路活跃了农村和城市两个市场。
  因护路而建造的林草带不仅固住了沙、护住了路,而且还在库布其沙漠北缘、黄河南岸,以企业加基地、基地联农户的形式,构筑了一条长242公里,宽5公里的以甘草种植为主的百万亩防沙护河工程,每年由库布沙漠倾泻到黄河中的沙量可减少数亿吨。
  10年来,亿利集团共在沙漠里种植各种乔木10万亩,种植柠条和优质牧草110万亩,种植沙柳100多万亩,种植和封育甘草220万亩。亿利集团沙漠总治理面积达到300多万亩,可控制沙化面积已经达到1000多万亩,使1/3的库布其沙漠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改善。
  亿利集团之所以愿意在沙漠生态治理方面投入巨资,并取得成功,亿利人说得好:不应当把沙产业当作一个公益事业,只强调道义回报,我们强调的是物质回报,要有经济利益。追求利益才是企业永恒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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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与农牧民双丰收
  亿利集团在被动治沙中又发现了一个商机——开发沙漠生态旅游区。
王文彪在一次次进入大漠深处,探讨护沙办法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世外桃园——七个排列似北斗星座的沙漠湖泊,这就是藏在沙漠深处的七星湖。
  七星湖是黄河故道残留的七个冲积湖,呈北斗七星状排列而得名,在当地有“天上北斗星,人间七星湖”的说法。
  七星湖旅游区坐落在亿利生态基地的西北面,北距黄河约40公里,是亿利集团投资开发的集旅游休闲、度假观光于一体的沙漠生态旅游区。
  在实施沙漠生态产业化工程过程中,亿利集团投入巨资,建造了道图嘎查牧民新村,将这个范围内牧民的草场土地纳入了基地规划建设范围。亿利集团出资为入住牧民新村的40余户牧民每户提供了100余平方米面积的标准住房。房内配置了土暖气、自来水、照明电路、通信电缆等现代生活设施。
  亿利集团根据每户牧民所拥有的草场面积按每亩地180元给以一次性补偿。农牧民获得补偿后还可以将土地返承包经营,种植甘草等沙生药用植物,或者在承包地上打草为养殖业提供饲料。农牧民既是企业的股东,又是田间工人,每年有近万名农牧民参与生态建设,并且每年能得到近3000万元的直接劳务收入。
  七星湖旅游区开放后,道图嘎查居民每天可为旅游区提供上千只食用肉羊。亿利集团每年给当地农牧民提供劳务机会上万个劳动日,仅此一项农牧民就能收入劳务费人均6000元。
  从护路方案的确定到百万亩甘草防沙护河工程的建设,亿利集团形成了“从一条穿沙路到一片甘草带,从一片甘草带到一条生态链,从一条生态链到一个产业链”的沙漠生态治理产业链。
  中国科学院院士蒋有绪评价说,“亿利生态工程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例子,光有生态效益,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不能给地方老百姓带来效益,老百姓富裕不起来,建成也很难维持。基地加农户这个模式组织农民保护,不会造成破坏,可以实现资源永续利用。
  企业目标与人类目标结合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把治沙当作国家义务或个人壮举,由于治沙难度大,收益低,使得多少人视治沙为畏途。除了那些极具公益精神、牺牲精神的人们投身此中,鲜有商业资本和规模力量自发进入。
  郝诚之说,“沙产业之所以叫产业是一个经济学的概念,如果是一个产业,进入市场,赚不了钱叫什么产业?”
  但是茫芒的沙漠之中,从哪可以掘出金子呢?
  在内蒙古毛乌素生物质热电有限公司董事长李京陆看来,毛乌素沙地里的沙生灌木就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巨大宝藏。
  毛乌素沙地是中国四大沙地之一,位于陕西省榆林地区和内蒙古自治区伊克昭盟之间,面积达4.22万平方公里。1600年前这里还是水草肥美,风光宜人的牧场,后来由于战乱、气候变迁和上个世纪50年代以来的过度放牧,导致当地生态环境迅速恶化。
  这里是“假沙漠、真草原”,生长着大量的沙生灌木,它们具有极强的抗风沙耐干旱能力,被称为防风固沙的先锋植物。以沙柳为例,它每3年需要平茬一次,否则就会枯死。平茬后沙柳单株生长范围会比平茬前增加8倍,防风固沙能力提高10倍。
  大多数农牧民认为,沙生灌木只能用于烧火做饭,扎篱铺路。而在李京陆眼里,这些沙生灌木都是可以用来进行生物质发电的原料。
  李京陆告诉《小康》,他在2005年11月和2006年2月先后两次委托科研单位,对沙柳、红柳、旱柳、杨柴、柠条等10种沙生灌木进行了热值、灰融点和有害成份的测定,结果令人振奋:2吨沙生灌木生物质的发热量至少相当于1吨标准煤,而其有害成分基本不存在。这使得李京陆梦想中的利用生物质发电的愿望成为可能。
  2006年10月,李京陆在毛乌素沙地腹地乌审旗注册成立了“内蒙古毛乌素生物质热电有限公司。”投资3.2亿元人民币,建设一座2x15兆瓦的生物质热电厂,并与数十家农牧户合作,逐步营造60万亩自有沙生灌木能源林基地。该项目将于今年年底建成并网发电。
  项目建成后,每年可提供绿色电力约2.1亿度,治理沙漠20万亩,年利用沙生灌木生物质原料近20万吨,使当地农牧民年增收约5000万元,提供就业岗位近2000个,减排温室气体13万吨,循环利用工业废水近100万吨,且对16000吨生物质灰渣全部转化为复合钾肥进行综合利用,实现生态、社会、经济综合效益。
  虽然这只是一个示范项目,但李京陆对此非常有信心,因为这是未来能源的必由之路,是大势所趋。他说,如果取得成功,可以再引资300亿元扩大规模,可以年增绿电210亿度,实现快速治理内蒙古四大沙地的4000万亩沙地,年获取生物质2000万吨,为当地农牧民创造20万个就业机会,增收50亿元。
  郝诚之说,“如果一个企业的目标能够和人类的目标结合起来简直幸福死了。”内蒙古毛乌素生物质热电有限公司的绿电项目虽然还面临着一些细节的难题,但从发展方向来看,恰恰是与人类所追求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目标一致,这个企业的前途也将是幸福的。

  开发沙漠产业成为趋势
  在内蒙古,以企业为主体,利用沙漠中的资源,联合当地农牧民治沙用沙的企业远不止这两家。
  东达蒙古王集团利用沙柳作为造纸原料,生产高档包装纸项目,首期生产10万吨,产值可达3.2亿元,农民可增收6000多万元。如果规划的50万吨全部投产可消化沙柳100万吨,相当于250—300万亩沙柳的产量,可给当地农民带来3亿元的收入,企业可创产值18亿元。
  为了扩大沙柳的种植面积东达集团,先后投资1亿多元在库布齐沙漠边缘建起了两处13万亩沙柳生态试验基地,同时投资2.1亿元在内蒙古杭锦旗、乌审旗各建立一个沙柳造纸分厂。
  亿利、伊泰、伊 利、蒙牛、东达蒙古王等直接或间接从事沙漠生态产业的企业群体,已经不是“小打小闹”,而是“上规模”;不是“粗放经营”,而是搞“深加工”;不是“出卖原料”,而是搞“附加值”。这些企业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沙漠是无尽的宝藏,是现代工业化最后一块洁净资源的储存地。他们开启了进军沙漠产业的智慧之门,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绿色奇迹。
奇琳华:77岁老人的治沙之路
回顾11年的治沙之路,奇琳华的总结只有一句话:“得少失多。”不过她并不后悔,她说要干到80岁。
  2007年7月8日,内蒙古防沙治沙管沙用沙研讨会在乌审召镇召开。77岁的奇琳华独自一人从一百多公里外的鄂托克前旗坐长途汽车赶了过来。她原是中央民族大学教授,11年前来到内蒙古自费植树治沙,为此专门成立了湖色绿实业有限责任公司。11年来,她总共投入220多万元人民币,虽然拥有上万株树苗、800多亩麻黄草和上千亩荒漠,但现在她仍然是个穷人,因为这个“绿色银行”取不出来钱,现在每个月3000多元的退休金基本都要贴到她的公司中,“坐公共汽车既省钱,又安全。”她苦笑着说。
  回顾11年的治沙之路,她的总结只有一句话:“得少失多,出发点是好的,最后却成了傻瓜。”不过奇琳华并不是真的后悔,她说要干到80岁。
  被乡亲的热情感动决定治沙
  奇琳华的丈夫原来是国家某部领导,当时北京还没有几台高级轿车的时候,她丈夫的办公用车就是尼桑,“老伴在世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坐他的车。”奇琳华说她丈夫是一个非常讲原则的老革命。
  奇琳华的治沙冲动源于一次回乡探亲。1988年,她回到阔别已久的内蒙古伊金霍洛旗新庙乡,说是探亲,其实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她回来就是看看这里的老乡。
  令她心痛的是,这里与她48年前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落后,还是那么贫穷,交通不便,没有一条象样的路,要步行六七里路才能走进村里。
  贫穷没有变,老乡的热情更没有变。奇琳华来到一个老乡家里,这里没有通电,他们平时也不点灯。老乡怕从北京回来的奇琳华不习惯,天刚刚黑就把家里唯一的一根蜡烛拿出来点上了,蜡烛点完之后又换上油灯。
  奇琳华的心里有些难过,“我们在北京吃这个也不好,吃那个也不好,开一个灯还觉得不够亮。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他们是怎么活的呢?”
  一位小时候就与奇琳华关系很好的大嫂,怕她这次回来吃不好,就偷着把家里仅有的三只羊宰了一只。这让奇琳华感动得差点哭了,她当时就想,“我一定要给老乡们办点事。”而这里最需要的就是通电。
  回到北京之后,奇琳华天天想着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老乡,她调动自己的一切关系,经过上下疏通,还是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她的家乡终于率先通电了。
  “当时老乡们激动得不行了,有哭的有笑的,简直把我当成了圣人。我为老百姓办了一点事,他们就那么感激我,当时我就决定还要为老百姓多做点事。” 奇琳华回忆说。
  当地一位退休的老领导告诉她,这里沙化很历害,如果你想办好事,植树造林就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听到奇琳华要植树造林的消息,当时鄂托克前旗的书记王占奎找到了她。鄂托克前旗是伊克昭盟最偏远的地方,离银川120公里,是全国扶贫旗。王占奎说:“听说你要办点好事,鄂托克前旗是最穷的地方,谁也不愿意去,你能不能到那去植树造林呢?”
  奇琳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身无分文却签下116万元的承包合同
  “我本来也没什么本事,既没钱又没权,是工薪阶层,只是心里感动就想去做。凭着这种热情我就去考察了。”
  1997年,鄂托克前旗领导在陪她考察时建议她先种植麻黄草,既能防沙固沙,又有经济效益。他们愿意把当地一个国营麻黄厂的800多亩地承包给奇琳华。承包期30年,承包费116万元。
  “我当时一分钱也没有,就冒冒失失地签下了合同,陪我去的一个同伴后来说我,你没有那么多钱怎么能签呢?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家那么热情,怎么能让人失望呢。”奇琳华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太冒险了。
  回到北京后,她的所有亲戚朋友都不同意,劝她好好在家养老,别搞那么多事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资金,奇琳华就找到原来一些老领导,求他们帮忙贷款。这几位领导当时没有一个同意她做这件事,奇琳华就凭着老面子硬是把他们拉到鄂托克前旗实地考察,结果不出奇琳华所料,这几位老领导也被那里老百姓的热情和期盼感动了,回来后就帮她办了100万元的贷款。
  有了资金,奇琳华全身心地投在了种植麻黄草上,为了保护麻黄草不被沙漠埋掉,她围绕这800亩地建起了300多亩防护林。她的植树治沙之路从此开始了。
  麻黄草的经济价值很高,当时1公斤能卖到2.2元,按这个价格计算5年就能收回全部投资。但由于麻黄草里提炼出来的麻黄素可以治冰毒,国际上开始控制麻黄素的生产,麻黄草的价格也随之一落千丈。
  “现在1公斤已经降到了0.6元,加上雇人收割、打药的费用,基本就没有多大利润了。”对于麻黄草的降价,当时奇琳华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投资需要再多几年时间才能收回。然而,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一系列问题从此开始困扰着她。

  种树种树越种越穷
  麻黄草价格下跌,奇琳华的资金难免回笼较慢,但她依然对植树治沙充满了热情。凭着当初100多万元的贷款,她先后种植了4万多株杨树苗、4000多株松树、2000多株木瓜树。
  “原来我想,我不缺钱,就想把植树造林搞起来,结果搞起来,还需要管护,这就需要更多的钱。”奇琳华的资金开始捉襟见肘,但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说:“就像是领养了一个孩子,开始的时候总觉得特别高兴,但是领养了就要负责任啊。不仅仅是给他吃饱喝饱,穿点衣服就行了,还要教育,还要管护。”
  植树也是这样,管护是需要经济基础的。据她介绍,800亩麻黄草年年大旱,年年起牙虫,所以必须打药,不打就死,打一次就几千元,还需要浇水,浇一次要8000元。还有300多亩杨树,浇一次水最少3000元,每年要浇三次,2006年因为没浇水,一下就死了3000多株。奇琳华心痛得大哭了一场。
  不仅如此,公司运营也需要钱,购买设备不说,11个员工每年的工资就要近10万元。为了节约开支,她的公司目前已经减员为3人。
  为了尽快收益,奇琳华想尽了各种办法。一开始,投资养了一些小尾寒羊,但是羊吃树,她只好送给了当地的老乡。
  奇琳华又开始种植树苗,希望通过卖树苗使资金流动起来。然而这位“老革命”又遇到了“新问题”。尽管她育出的树苗质量比别人好,价钱比别人低,却总是卖不出去。原因在于采购主管部门要么是买与他关系好的农户的树苗,要么是买有回扣、拿提成的树苗。
  “别人的1元钱一株,我的8毛钱一株,有时候他们还从很远的地方调树苗,就是不愿意买我的。”奇琳华为此非常伤心。其实,这位77岁的老人并不是不懂得这些潜规则,而是作为一名老革命,她不愿意这样去做。
  困难还不止这些,奇琳华的树木长成之后,她想伐树卖钱的办法也很难实现,树虽然是她自己种的,但是砍伐却要林业部门批准才可以,要办这些砍伐的手续对她来说“非常难”。
  奇琳华被资金套住了,如果不能解套,她植树治沙的愿望就可能成为一曲悲歌。
  2年零3个月和43个手续
  奇琳华无奈地对《小康》说:“11年来,没有赢利,只是红火了两年,赚了几个人的吃喝花用。”
  她先是希望得到小额贷款的支持,虽然有800亩麻黄草和树苗做抵押,但她得到的贷款也只是一万两万元,最要命的是周期太短,只有半年期限。“种树的收益是长期的,半年时间,我造的林怎么可能见效呢。”奇琳华只好另寻资金来源。
  奇琳华认为,要想得到大量的贷款,就必须增加注册资金才有可能。于是,她又承包了30年期的5000亩荒漠,经过资产评估,估值为2300万元。她的公司注册资金由原来的52万,变为1500万,为了这个评估结果,奇琳华花了7万多元。
  她满怀希望地去银行贷款,结果跑了2年零3个月,办了43个手续,款还是没贷下来。银行的最后意见是:“年事已高,风险性太大,不宜贷款。”
  “银行当初也不说不给贷,就是说要这个手续,要那个手续,我跑了两年多,最后才说不能贷。”奇琳华差点气晕过去。
  5000亩荒漠,没有贷款就无法植树,奇琳华不得已把其中的4000亩退掉了。
  “到现在为止,我把每个月3000多元的工资都赔进去了,再没有别的资金来源了。”她说。
  奇琳华现在是进退两难。她公司周围两公里没有人家,公司算她在内也只有三个人,白天那两个人出去劳动了,就她一个人在家。“在沙漠里闷了就跑到树林里唱歌,喊出来就好多了。我现在练得非常能唱了。”奇琳华经常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排解孤独。
  她告诉《小康》,她现在想申请一些国家项目的资金支持,但这个办法基本没什么希望,她已经连续写了九年的申请报告了,年年写,年年报,从来就没批过。如果还是不行,她要找人合作,或者移交给当地ZF。这是她唯一的退路了。
  奇琳华对自己植树治沙的事情做了一些总结,她说,当初虽然是一片好心,但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扔到沙漠里也是看不到的。不懂就不应该搞,如果想做点好事,可以帮几个贫穷学生了,或是给学校捐点钱。不过既然已经做了11年,就不能说后悔,毕竟那上千亩荒漠还有近20年的期限,其资产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只是守着一个巨大的“绿色银行”却还要到处借钱,心里有点着急。
任继周:用草业解决中国食物问题
  “到2020年,预测总人口14.5亿,需要生产食物7亿吨,其中2亿吨是给人吃的(粮),5亿吨是家畜吃的(这部分转化成奶、肉、蛋,即动物食物层,最后还是给人吃的),可以种草解决。5亿吨饲料靠过去的“以粮为纲”肯定不成,必须搞草业。”
任继周: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现代草原科学奠基人之一、国家草业科学学术带头人任继周 (以下简称“任”)
  《小康》:内蒙、甘肃等西部地区草产业实践近几年十分活跃,您本人也曾在甘肃搞过实验区,您怎么评价我们目前的草产业现状?
  任:地方上是有一些有益探索,像张掖在沙漠戈壁上种大棚农业等,充分利用阳光、节约用水、利润不错,但是对草业整体来说,不建成一个系统就没有根。
  现在是草业发展的好机会,草业也在前进,但是升升降降,不稳定。你喊的时候,投入的时候一下子上来了,没人喊、投入一撤掉可能马上就退回原地甚至比原地还糟糕。很多是无效的劳动。
  《小康》:您说的“不建成一个系统就没有根”,主要是指什么问题?
  任:整个农业结构的改革问题。咱们国家面临两大问题,一个是城乡二元结构,这个刚刚开始解决;第二个是农业结构改革,基层有些突破,但总体上还没有破题。这两个问题不解决,三农问题就解决不了。农业结构不改革,草地农业(草业)就无从谈发展。
  我在一篇文章里这样写:数千年来从商鞅“垦草”到汉代“辟土殖谷日农”,再到晚近“以粮为纲”的这条瘸腿农业系统,我们还没有充分认识。救弊之道在于将草地引入农田,引入牧区;将畜牧业纳入农业主流;把动物性食物纳入粮食安全体系之中。这就是我们为之呼吁多年而至今还没有引起社会各界足够注意的草地农业系统。
  《小康》:根本问题还是“以粮为纲”传统思维在作祟?
  任:中国人偏颇之处是粮食情结。过去就是强调生产粮食,到处开荒种地,本来不该种粮食的地方种粮食,土地资源浪费了。我们一说粮食安全,就紧张得要命。实际上人的口粮不超过2亿吨,结果我们已经达到5亿吨了。问题是人粮与畜食不分。而且以大量的人粮喂了牲口。
  现在几乎把奶牛当猪来喂。牛是吃草的,应该是70%、80%的草,20%、30%的精料,结果现在倒过来了,70%、80%的精料,20%、30%的草,没有草,就是有草也是很差的,结果弄得牛到处是代谢病。重粮轻草,这是不得了的事儿啊!
  《小康》:看来ZF在这个问题上的认识也需要提高?
  任:需要反省。有人说现在农业部就是粮食棉花油料部,不管别的。草原面积比农田大三倍,但是只有四个人一个草原处来管,现在成立了草原监理中心,几十个人,但他们重在监测,管理草地资源地动态,重点不在搞产业。现在真正管草业的只有四个人。
  《小康》:除了机构设置上的不合理,我们也看到有关数据,国家每年对草原的投入相比林业,少得太多了。
  任:现在有个统计说,从解放前到现在每亩草原投入是0.45元,而投入产出比是多少呢?是1:1500。从草原上取走的是1500,投的是1,这种投入产出比,怎么合理得了?
  《小康》:这几年中央大力实施退耕还林、退耕还草政策,退耕还草对草业发展有多大促进作用?
  任:当然有作用,但可以说是杯水车薪。退耕还林,投入8年,投入的钱又多,时间又长。还草,5年或者3年,林是200块,草是50块。结果很多地方为了多要钱,就把种草的地方种树、植树造林,草地也破坏了,林也长不起来。地带性的规律是不能违抗的,草原就是不长林的地方,旱成那样,怎么长林?
  《小康》:这种现象屡屡发生,关键还是没有统一的规划?
  任:太差了,林业拿退耕还林来说,一投几千个亿。第一期完了我们去考察,简直不得了,一团乱帐。下去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说,我这里还有大量的土地需要退耕,还得再投。你不投,老乡就说政策变了,要砍树了。ZF投入的结果是收不了摊子。现在第二期又来了,再投2000个亿,就是个三峡大坝啊。
  农业(林业也在大农业里头),它是个生态系统,这个系统是有生命力的。搞建设,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成不了个系统,它没有生命力。一不投,就完了,还是走回头路。
  《小康》:根据您的研究,我们该怎么种草、怎么种粮?怎样的比例是合适的?
  任:种草要有草地农业系统的概念。完善的草地农业系统,可以提高土壤肥力、增加农民收入、生产更多的农产品、改善人民的食物结构,而且同时提高粮食产量。
  中国的食物结构是怎么样情况呢?我叫它2+5模式:2亿吨的口粮,5亿吨的饲料。现在我们一说粮食就是4亿吨、5亿吨还不够,实际上是自己把自己吓坏了。这个5亿吨里面好多是饲料,人畜混合着吃的,这个办法不行,人畜要分开。
  我的观点是:到2020年,预测总人口14.5亿,需要生产食物7亿吨,其中2亿吨是给人吃的(粮),5亿吨是家畜吃的(这部分转化成奶、肉、蛋,即动物食物层,最后还是给人吃的),可以种草来解决。5亿吨饲料你靠过去的“以粮为纲”肯定不成,你必须搞草业。
  《小康》:按照这个比例,我们种草的缺口还很大。现在西部一些牧民在企业带动下,种草积极性也大起来,发现卖草料比养牲畜还赚钱。
  任:草业,实际上就是草地农业。吴敬琏在内蒙曾经说过:草原问题在草原之外。草原就那点水的资源,只能生产那么多,这是死规律。我提出来系统耦合,半农半牧耦合起来。草原上养牲畜到一定程度,到它成年体重75%的时候转移出来,送到农区去,农户生产25%精料,然后送到肥育场育肥,时间很短,不超过两三个月,最后送到市场上去卖。效益提高数倍。
  我们在西北做的实验,这种生产方式效益最少提高2到3倍。美国现在是6到10倍,草原上生产水平提高6倍,农村提高10倍。这就是和谐的草地、家畜、人的关系。如果关起门来建设草原,事倍功半,甚至劳而无功。
  《小康》:这样的科学方法您讲了十多年,为何至今仍未能在草业实践中得到推广?
  任:我一直主张搞一个实验区,给我一个地方试一试。我这个话喊了十几年了,没经费。
  去年我们几个院士给总书记、温总理写信,今年投入很多,结果到发改委那里,又是种树,还是那个老路,种草只给5%,而且不准养家畜。那干什么啊?草业,总得是个业吧⋯⋯
  《小康》:现在的草业离你理想的草地农业系统还有多远?
  任:还没有破题。草产业,草地、家畜、人的关系。现在这个关系是被割裂的。比如“以草定蓄”,有多少草养多少牲畜。一位老总跟我说,我是“以畜定草”,草不够我种去、买去,这就是市场。真正“以草定畜”就是计划经济,是就草原讲草原,你就养这点东西,多了不能养,养了也罚,这样牧民就活不了啊。
  总的看来,我们还没有深入研究草原地区的草地、家畜、人的规律。经常把农区的一些规律简单用到牧区。例如,农区土地承包到户是好的,农田作为一种原始福利分给农户,医疗、教育、养老全在里头,便于管理。草原资源这么做就有问题。草原是草地、家畜、人的生态系统。把这个系统打破,把大块草原分给各个农牧户,每个户所得的草地,远近搭配,好坏搭配,草地分成了碎块,这就难以把这个系统有效地运转起来。
  我们还看到基层建设新牧区,按农村方法盖的小院牧民都不住,它不简单是牧民习惯问题,那样的房子,羊群怎么办呢?吃什么?政策很肤浅。草原,我现在看着它正在走新的弯路。
刘恕:沙产业,水资源是关键
  荒漠地区水是命脉,沙产业好就好在水资源是节约的,现在跟原来一样,怎么会是第六次产业革命?
  《小康》记者:陶卫华 (以下简称《小康》)
  专家:中国科协原副主席、著名资源保护和沙漠化防治专家刘恕(以下简称“刘”)
  《小康》:对于目前广为实践的各类沙产业,主要存在一些什么问题?
刘:沙产业必须把握住生态效益、社会效益,同时兼顾经济效益,这也是在荒漠地区开垦农田很重要的一个事情。但是过程中如何准确把握?钱老在95年就说了,不能大规模的。一个你有可能开发,另外一个一定是合理开发。现在出现的问题,也是我们一直担心的,就是当人们追求商业利益的时候,很难把水资源看成是个整体。
  《小康》:您是否是指现在的沙产业实践中存在水资源利用上的不合理?
  刘:像内蒙有些地方大面积造杨树林,从这里面他感觉是产出了,造纸了,但是同时水被消耗了,你消耗这部分水的时候,下面的水没有了,水份是个循环系统,不能够说你看到这里有水你就可以多开发一点。
  水资源本身是统一的一个整体,这个承包商几块钱拿的群众见不到,关键是现在国家没有资源管制的方法。甚至一个乡的乡长,这沙荒地老乡给他一点钱就让人家拿走了,但是这些水资源是无价的,天上掉下来的水就那么多,这个地方采集了那块地方可能就没有了。
  所有先进的国家包括美国水资源是严格由国家控制和管理的,密西西比河则是用军队方式来管理的。
  武威现在实行严格的水资源管理,包括实行水票制、水域警察,而且一个棚里多少水都是限制的,你用不完可以交换,所以它可以把多余的土地控制下来,你集约了这点水就够用了。
  《小康》:但是现在很多地方的沙产业,实际上并没有做到这么严格控制的水资源配套设施,他们可以称为钱老提倡的沙产业吗?
  刘:现在不能冒用钱老的沙产业概念,如果你用它,必须是高技术的、节水的,比方说我节水设施搞清楚没有、比方说设施棚有没有,比如说现在生产微藻,太阳能转化效率提高、品种改良,所有的技术要集成,才能成为沙产业,沙产业是第六次产业革命,在前几次革命基础上,最高一级的。我们现在沿着这个路去探索,我说是小荷尖尖初露角的过程,而不是说用这个名词去大发展。
  《小康》:现在有冒进的倾向?
  刘:据我了解大部分并没有在高新技术的范围之下,还是很粗放的。像种沙柳、沙棘、苁蓉这类,在设施里可以实现,你都可以铺设薄膜,节约用水,增加灌溉方式,(水资源的管理)第一位的。荒漠地区水是命脉,沙产业好就好在水资源是节约的,你现在跟原来一样,怎么会是第六次产业革命?你第一次就这样了。现在很多人用了国家的资源,满足了个人的一些需求,这我是十分不赞成的,因为它不可持续。
  科学家的观点不应该简单化,现在的沙产业林业上叫得多。就算这样,那也应该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相融合,实际上没有达到钱学森第六次产业革命的沙产业范畴。所以钱老很早就提出“不要轻举妄动,要尊重自然规律的限制。”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Pu__lruQrU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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