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驭将,与众不同。中国但凡成功的军事家,在驾驭属下方面必有独到之处。第一种是以德服人性型,大抵驭下以宽仁为主,不肯轻动刑杀,使部下感恩戴德,愿效死力。这一类型的成功人士如南北朝时的名将韦孝宽,他镇守要塞玉璧城,属下将领有小错,只要不是原则范围内的,他便装作不知。由此深得军心,属下将领无不对他心悦诚服。后来北齐的神武皇帝高欢集中十数万精锐,围攻玉璧五十余日。局促孤城,韦孝宽却淡定如常,守城将士感其平日恩德,无不竭尽忠诚,最终竟协力将高欢逼走,斯可谓以德服众的典范;第二种是以威慑众型,如隋朝的名将杨素。每临大敌前,必先借故杀人,属下将校但凡有小错,必定斩首置于帐前。乃至血流满地,而他谈笑自若,令属下无不心惊肉跳。战时总先派属将率领一二百人冲突敌阵,如能破敌阵则无事,不能破阵归来者尽斩,所以部下每上疆场只能一往如前,所战必胜。
林彪驭将自与古人不同,笼统说似乎可以讲是介乎于以上两种之间,他既不似韦孝宽那般对待下属和颜悦色,也不似杨素那般狰狞毕露,他是属于不怒而威型的那种。观林彪的容貌,身材中等清瘦,下颌微尖,除了一双眼睛阴鸷有神,两道浓眉立地生威外,绝无出众之处。根据刘遗孀王光美回忆录描述,第一次见到林彪,她惊奇地觉得他简直不像个统帅百万大军的将军,而极似一个白面书生呢。但在驭将问题上,林彪却有几个自己显著独到的特点。
第一,平日里与下属极少私交,当面寒暄、背后请客一类的交际几乎没有。与其他同时期将领动辄邀请下属喝酒谈心、拉拢感情不同,林彪几乎不动这方面的脑筋。他见到部下,基本上公事公办,语气称谓上,也很少如我党同时期高级干部欢在下属名字后面加上“同志”二字,像聂荣臻见了杨成武爱叫“成武同志”,陈毅见了张爱萍欢叫“爱萍同志”。林彪则不然,他称呼下属,无论是在电话还是当面均直呼其名,丝毫没有假客套。大家多少还记得《大决战》中林彪对自己参谋长刘亚楼的称谓,基本就是不带感情地招呼一声“刘亚楼”,而平时一贯嚣张跋扈的刘亚楼亦唯有乖乖一溜烟地小跑过来俯首听命。林彪当面见了自己欢的下属,也没有多少过于热情的举动,充其量是握个手之后,将自己的那只装满炒黄豆的零食袋扔到对方面前,招呼说“吃一点”,这便是天大的面子了。所以假如说当年黄埔的将领能以挨蒋校长的耳光为荣,那么四野的将领多半都以能吃到林彪的零食为誉了。公事公办,不屑私交,是林彪驭将的一大特点。
第二、平日讲话要言不烦,布置作战任务则唯恐不详。如果说林彪平时喜欢缄默,那么他把话都留到了军事会议与战役中间。从四野老人的回忆录中,我们隐隐可以想象到这位四野的当家人是如何在会议上不厌其烦地讲解他的战役战术,那“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战术”、“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四快一慢”、“四组一队”……但是每当此刻,部下没有一个脸上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文化高的无不打开笔记本“唰唰”速记,文化低的无不伸长耳朵期望能多收进去一些,因为这些话都是林彪自己的阅历之言,说成是满口珠玑亦不为过。他平日一个人坐在挂满地图的作战室里,倒骑椅子所思考的就是这些东西。军事会议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布道传经,手下的这些弟子们又云何敢怠慢呢?而每逢开战后,林彪的电话也随即开始多了起来,基本就是跟在部下后面追着查问,进攻顺利与否,你的指挥部跟进与否,敌方动态如何?他把平时省下的的话语,基本都留在了这个时候,他那不带爱憎感情的声音每每逼得你不敢偷懒!平时少说话,战时多说话,是林彪驭将的又一大特点。
第三、平日不怒而威,富于静气。林彪据说当时在抗大时的外号叫“大姑娘”,当然是背后被人叫,当面是没人敢的。平日里极少有人能见到林彪开怀大笑,基本是一副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表情。唯一一次大笑据说还是在建国后的九大上,但也只是浅浅一笑,而新闻记者激动不已,说是捕捉到了林彪笑的镜头。和平年代尚且如此,何况战争年代。林彪的“不怒不笑”可以说是军事家的内功,但不怒归不怒,他却自有震慑诸将的气度在。此刻,他的那双鹰眼和浓眉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林彪的眼神的确很凌厉,这可以从历史老照片里看出,单眼皮,略显细长,但极聚光,任何一个与他目光接触过的人,第一时间就可以判断出他是绝对是一个果断的人;而他的眉毛则是很有名的扫帚眉,浓密异常,平添了三分英武之气。由于头发稀疏,战争年代他基本是帽子不离头,无论是当年的红星帽,还是抗战时的青天白日帽,或者在东北战场上的黄呢帽,某种程度上都为他增添了职业军人的气息。指挥平型关战役时,手下的几个团长如李天佑等人都急得气喘嘘嘘,而林彪依然脸上毫无表情,只轻轻说了一句:“不要急,沉住气。”短短六字,主帅风度流溢无余。而在以后随着战役级别的升级和指挥人数的增多,林彪却依然保持着自己淡定的风度。概括成一句,就是人变多了,枪变多了,惟我心中静气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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